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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第1期

金色的红棉——记国际比赛金牌获得者、小提琴制作大师陈锦农(报告文学)

金色的红棉——记国际比赛金牌获得者、小提琴制作大师陈锦农(报告文学)
发布者:广东省乐器协会 作者:陈明哲 阅读:976

震动彼岸

一九八零年十一月,美国纽约霍夫斯勒大学音乐厅。

帷幔前铺着白色台布的长条方桌上,整齐地摆列这一百零九把高级小提琴。世界知名的提琴制作家送去自己的精心之作,参加在这里举行两年一度的国际比赛盛会,满怀希望获得克雷蒙纳传统制作的最高荣衔。

美妙的琴音消逝了,制作家们正在焦急地等候着评选结果。大会由国际著名的提琴演奏家们担任裁判,已经经过四天的试奏和鉴定了。

帷幕徐徐升起,台上走出一位穿着玄色西服的中年绅士。他有礼貌地向与会者点首后,代表美国第四届国际提琴制作比赛大会宣布:中国广州市广东乐器厂陈锦农主制的红棉牌高级小提琴荣膺音色金质奖……

“什么?请再说一遍!”

“中国制造的小提琴获得金质奖?!”

人们大感意外,议论纷纷,疑信参半。有的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喜讯传回祖国,人民为自己的儿女又一次为中华民族赢得荣誉而自豪。音乐家、乐器制作家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著名演奏家盛中国情不自禁地操起一把红棉牌高级小提琴,颇具深意地演奏了一曲《沉思》,表达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情……

电讯传遍全球,国际友人颔首称赞,把中国这一新的突破,视为“亚洲的骄傲与光荣”。日本朋友竖起拇指,亲切地称陈锦农是“东方的斯特拉迪瓦利。”美国波士顿《星期日环球报》撰写了《继承克雷蒙纳提琴制作的传统》专题评论,推崇备至,精确地指出“陈锦农作为一位名匠的工艺,对每一位听过由提琴家担任裁判试奏他的琴的人,都是十分清楚的。”认为陈锦农的成就,“给多年以来世界上的提琴制作家和音乐家一起争论着的一个问题——过去和将来是否能有任何的提琴制作者能同意大利克雷蒙纳时代的名制作家的成就相比呢?——更赋予了新的课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锦农师傅制作的小提琴,在世界音乐的海洋里激起了希望的波涛。外国评论家们含蓄地提出了一个发人遐思的问题:“虽然不会有另外一个比得上斯特拉底瓦利的制作者了——然而,谁知道在中国这样的地方会出现什么呢?——但是,我们还非常需要大师们去继承克雷蒙纳的传统。”

 

继承传统

提琴的制作,在国外一直充满着传奇色彩。每当人们谈论起音乐,自然会联系到一把优秀的小提琴,谈到斯特拉底瓦利和意大利的克雷蒙纳城。斯特拉底瓦利是世界提琴制造史上最负盛名的大师。他一手把意大利克雷蒙纳的提琴制造艺术推向高峰。从十八世纪中叶以来,世界上每一个著名的提琴演奏家和收藏家一生抱着的一个愿望,就是获得一把斯特拉底瓦利手制的小提琴。今天,斯氏古琴已成为稀世珍品,谁拥有一具斯氏制作的古琴就变得身价十倍。两百多年来,全球众多的提琴制作家一直以斯氏古琴为楷模,朝思暮想有一天能制造出与其相媲美的作品。陈锦农同世界各国许多提琴制作家一样,也是一位斯特拉底瓦利的信徒。他就是从仿制斯特拉底瓦利古琴开始了自己真正的提琴制作生涯的。

解放前,在童年时候,陈锦农离开农村,在广州市一家皮匠作坊当徒工。一天,他奉父母之命去探访本家的一位堂兄。他堂兄是搞木工的,有时间或从市面上买回来一些破旧木箱板,制成一些小提琴卖。陈锦农对这门手艺一下子就着迷了。他天性喜欢音乐,对造提琴这门手作感到特别亲切。于是,他赖在堂兄那里不走了。堂兄看到他喜欢,心里思谋着,自己有个帮手,混碗饭吃也方便,就把他收留下来了。那时,兄弟俩技术平平,造出来的琴很粗糙,根本谈不上精微的工艺和美妙的音色。解放后,他虽然年纪还小,但进入广东乐器厂工作,职工们却都管他叫阿锦师傅了。陈锦农听着别人称自己师傅,脸都红了。他说:“我年纪轻,技术底子薄,哪配得上师傅啊!”

一九五八年,国家轻工业部委托上海音乐学院立办了一个全国高级提琴制作训练班。广东乐器厂选送陈锦农、徐弗和何光济三位年青的共产党员和工人师傅前去深造,在全国知名的提琴制作家、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谭抒真主持下,接受全面而系统的提琴制作理论、工艺、技术基础教育。

陈锦农师傅进入我国最高音乐学府之一——上海音乐学院,如同从平地登上高山,顿觉视野开阔,开始体味到知识海洋的深奥与博大。他对许多提琴的典故与史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仿佛从几百年世界提琴制作史中,看到那些曾经享有盛誉的制作名家,怎样以自己毕生的精力,熟练的技术,为后世贡献了不朽的杰作,也给人类留下了难忘的记忆。他由衷地羡慕那些名工巧匠的高超技艺和精心的构思,开始在心底里萌发起一个念头:“努力学习,造出世界第一流的小提琴,为国争光!”

通过对世界提琴制作史的学习与研究,陈锦农师傅认识到高级提琴的制作,在国际上被人们誉称为“人类最崇高的手艺之一”,而每一把琴都是制作者心血的结晶。在意大利克雷蒙纳提琴制作“黄金时代”的诸先驱者中,斯特拉底瓦利是一位无与伦比的人。斯氏制作的琴早为历代著名演奏家和音乐家所肯定,证明了是唯一正确的音色。于是,在选择标准琴型时,他毫不犹豫地选定斯特拉底瓦利一七二二年——一七二五年巅峰时期的作品,作为自己研究和仿制的理想型琴,决心把继承克雷蒙纳的制作传统作为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阿锦师傅以优异成绩圆满地完成了在上海音乐学院的学业。他和徐弗、何光济两位师傅共同完成的毕业习作——第一把高级小提琴,成了全班习作之佼佼者,受到学院的嘉奖。谭抒真副院长审阅罢他们的习作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语重深长地对他们说:“我国高级小提琴的制作,就寄希望于你们了!”

食古可化

“世界荣誉的桂冠,都是用荆棘编织而成的。”

获得世界金牌自然令人钦羡,但人们在羡慕和赞赏之余,可曾想到金牌之来之不易?成功者在奋斗中所付出的艰辛与汗水,确是少为人而知的啊!我们只有透过金牌的闪光,才能从有志者身上看到他们对于自身事业的忠诚与崇高的境界。

陈锦农师傅从上海学成归来,如同海绵吸足了水分,脉管注满新鲜血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然而,如何才能把学到的东西在实践中施为?如何才能把老师的信任与期望付诸实现?如何才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非同凡响的作品呢?他向自己提出了一连串的问号。他想:金色的红棉要靠自己双手雕琢。只有脚踏实地前进,才能有所作为,不能好高骛远,妄想刚起步就踏出一条康庄大道。他深知自己的技术基础还不够坚实,必须进一步熟练技术。手作之道,熟能生巧,过硬的技术从艰苦磨练中得来,没有什么捷径可走。他确信历来著名的提琴制作家,都是一些掌握了熟练的制作技巧的人。不能设想一个连怎样正确处理和使用刨刀和月牙铲的人,能够制作一具精良的提琴。高深的技艺需要无止境的刻苦训练。陈锦农决心以斯特拉底瓦利为楷模,从一刀、一刨、一铲开始,苦练基本功。在一九五八年——一九六八年的十年间,他是在精雕细刻。快刀利铲的交错声中,稳步迈进。在实践,在探索,在寻求制作的奥秘,为创造音乐上具有丰富的表情能力和音色灿烂、优美动听的作品而努力。

二十多年来,阿锦师傅制成上千把小提琴,每把琴都留下了他精心模仿斯氏古琴的痕迹,对斯特拉底瓦利的琴,仿效得简直惟妙惟肖,于是有人就谈他“食古不化”,讥刺他像块“神台夹术——古板”。那时,在同辈师傅中,确有比他脑子活泼的人,他们时不时变换模仿的对象,有时模仿斯特拉底瓦利,有时模仿阿玛蒂,有时模仿瓜奈利,有时模仿玛基尼,把不时变换仿造世界名师的工艺看作入时。唯独在阿锦师傅心中却只有一个斯特拉底瓦利,同行中人就给他起了个诨名——斯特拉底瓦利“琴痴”,他是铁了心师承斯特拉底瓦利的了。

“对斯特拉底瓦利如此死心塌地,你有什么解释?”笔者曾经问过阿锦师傅。

我给您讲段古仔(故事)……阿锦师傅说:“英国有一名叫玛露丽的演奏家,几年来一直为寻找一把合适她作为《波士顿交响乐团》第二提琴首席身份的琴而奔忙。她试奏过无数把小提琴,既有新琴,也有旧琴,各个名家的琴都用过,但始终感到不满意,最后还是不惜耗费数十万美元巨资,买下一把斯特拉底瓦利古琴。她解释说:其它没有一把琴的声音能令我与之共同生活。在世界上偏爱斯特拉底瓦利者大有人在呵!”

法国一位名叫艾因·瓦特劳的提琴制作家,在他写的《小提琴的返老顽童》一文中曾经指出:三个多世纪以来,提琴的制作虽然都有过几次改变形状的尝试,但都没有成功。后代制琴师傅除了沿袭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作法。而对前辈们呕心沥血所作出来的作品,制琴师只有无疵可指之叹。当代制琴师虽有强烈的创新愿望,却不得不仍然回到传统的道路上去,无法超越十七世纪克雷蒙所立下的制造法则与成就。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谭抒真于一九八〇年在广州参观时曾经指出:制作提琴最好仿正统的意大利古琴,仿斯特拉地瓦利,就要仿好的斯特拉底瓦利,仿瓜奈利,就仿好瓜奈利,不要四不像,不要热衷于仿那些怪琴。

阿锦师傅果真“食古不化”吗?不,他心里自有主意。他知道要继承前人,首先必须从模仿开始,然后才能把学到的东西化为个人的技艺。他认为只有食古,才能化今,才能创新。因此,仿斯氏古琴居之不疑。曾经受到过英国梅纽因教授称赞,在德国联邦国际比赛获奖者小提琴制作名师梁国辉,他研究过陈锦农各个时期制作的琴,认为陈锦农在长期仿制斯氏琴的过程中潜移默化,他的琴在大体轮廓上斯氏古琴的痕迹虽然表露无遗,但在细致之处已经逐步形成作者的个性特点,可以嗅到造物者的汗水溶蚀在琴板上化合出来的清香。

这样的评议是十分中肯的。人类本能就有模仿的天才,承先启后乃自然发展的规律,各式各种传统艺术源远流长,她们之得以永葆光辉不混,青春长驻,道理不正在与此!现代众多艺术流派的名家大师,岂不正是师承前人,从模仿中开始,又把它化为自个儿的本领,创造出崭新风格的作品么!英国哲学家培根有句名言:“跛足而不迷路者,能赶过虽健步如飞但误入歧途的人。”阿锦师傅给笔者讲过一段世界提琴制造史中的趣闻。他说:世界提琴制作大师斯特拉底瓦利跟阿玛蒂学制琴,开始独立工作时,其作品虽然表现了精细的工艺,但仍然未能一下子就摆脱宗师的影响。因此,人们称他这个时期的作品为“阿玛蒂式”的提琴。后来他逐渐摆脱阿玛蒂的影响,完全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设计制造,开创出一个克雷蒙纳提琴制作的黄金时代。他说:“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要有个转化的过程,不食古焉能化今!”

 

苦心孤诣

阿锦师傅在模仿、在探索、在创造……在广东乐器厂的制琴室里,这天小提琴研制组的师傅们显得特别忙碌。人称“五虎将”的陈锦农、徐弗、梁国辉、陈益、何恩等,这几根厂里制作红棉牌高级小提琴的台柱都动起身了。有人对破旧的提琴面板仔细测量,记着数据;有人在小心地削制一条条比牙签还小的圆状木条,小节小节地往破旧的提琴板壁上填塞。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像外科手术室里的一群大夫,在紧张地为病人作微外科手术。是什么事情引得厂里的“五虎将”都出动了呢?原来,前天广州乐团介绍一位年近古稀的西医生,带来一把破旧的提琴,请乐器厂的师父帮助修复。说它是琴,不如说是一扎破旧板料更恰当些。这把琴已经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琴板琴头全部断裂开了,琴的底面板被虫蚁蛀蚀成蜂窝一般,满布着密密麻麻的圆眼,若非放到有识者手中,早被人视为朽木败絮抛诸九霄云外。阿锦师傅和他的同事们却如获至宝,同声称赞它是一具难得的好琴。阿锦师傅更是爱不释手,又摸又拍,好像依稀从中辨认出克雷蒙纳时代的余晖。阿锦和师傅们为何如此珍爱这样一具破琴的残骸呢?他们太需要从古琴的实体中取得感性的知识,只是多年来苦无机会罢了。在我们国家难得有一把真正由意大利大师们手制的古琴。过去,他们仿制古琴,全靠一些数据,纯正的古琴还没有当真的接触过。提起古琴,一桩桩难忘的往事就翻上阿锦师傅的心头。

——那是五十年代后期的事情了。一次,哪个当年曾经同我们称兄道弟的友好国家,一位独奏家来华演奏,闻说他专用的那把小提琴,乃是当今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几把斯特拉底瓦利古琴中的精品之一。阿锦师傅十分高兴,多么盼望能借到手上一现它的风采呀!他十分天真地以为,只需通过外事部门出面,凭着兄弟般“友好”的关系,定能如愿以偿。哪知,人家才不管你友好不友好哩!那位高傲的演奏家不讲情面地拒绝了不说,还尖刻地挖苦我们的师父,只不过是一群缺乏音乐素养的土木匠。

——一九六四年春天,瑞士小提琴演奏家布雷兹·卡塞姆在广州举行独奏音乐会,使用的是作曲家门德尔松收藏的一具名为“桂冠”的斯特拉底瓦利古琴。阿锦师傅深知那些演奏家对自己的琴都视为禁,叫人可望而不可触摸。他接受前次的教训,为更好地鉴赏这具名琴,阿锦师傅事先借来一副望远镜带着去参加演奏会,把角度拉近来观看。每当阿锦师傅看到那些纵然古老,却依然光彩照人的精品,看到这些人类智慧的结晶,都触发起他对人类无穷创造力的思索,激起自己发奋图强的雄心。

老大夫送来修理的那具破旧古琴,阿锦师傅和他的同事们自然看作难得的好机会,抓紧时间开展研究分析,边修复,边进行实体解剖,从琴型结构、木材质地,琴板厚薄和弧度延散,都作了比较细致的探讨。这对阿锦师傅提高制作水平,确是一次很有裨益的活动。

在十年动乱期间,正当一些人热衷于“批修”“斗私(制家私)”时,阿锦师傅一无杂念,一颗心依照紧贴小提琴的底面板上。他从工厂下班回来就钻到小楼阁上,继续搞他的研制工作或沉迷于聆听唱片,把自己浸泡在音乐的海洋里,研究国际上那些名琴的音色特点,忖摸自己作品音色的基调。那时,阿锦师傅多么想拥有一台电唱机呵!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家庭负担太重。上有老母,下有幼儿,三代八口之家的生计,全靠他和妻子微薄的工资收入维持,哪里有余钱去满足自己的奢望?他听唱片只好向朋友借来唱机。俗话说“姑娘再好总归是别人家妇”,嗟来之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需要听音乐,怎么办?后来,他偷偷地作出决定,每天节省点早餐钱,以他的话说,叫作“勒紧肚皮,满足耳朵”。他终于积存起几十元钱,买回一部206型电唱机。没有唱片,他通过过去认识的音乐老师的关系,定期地跑到设在市郊十多里外的广东音乐学院去,借回维尔提、科雷利、帕格尼尼、门德尔松、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德彪西、柴可夫斯基等音乐家的唱片,广泛地聆听世界名家的演奏,加强个人对音品的辨别能力。以确定自己认为理想的音色。在那个“左”得可怜的日子里,听西洋音乐可以成为罪名,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有时他要等到夜深人静,人们入睡之后才敢开唱机,还得用一块棉毡支盖着,免至音乐的声浪传扬开去。

阿锦师傅不抽烟,不喝酒,一生中唯一嗜好就是听音乐。平时,他甚至连戏院的门也少进。但有一暂短时间忽然变成一个“电影迷”。事情是这样的:一天,陈锦农下班经过海珠广场,有线广播正在播送着一组小提琴独奏曲,他感到那具琴发出来的音色,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不由自主为之神往。他不自觉地停留在喇叭下面,直到曲终余音已尽,才依依离去。原来,当时罗马尼亚音乐故事片《奇普里安》正风靡羊城。阿锦师傅得知这是影剧的插曲,就连场去观看。有几天下班回家连饭也顾不上吃,急乎乎又赶往电影院去了。一家人莫名其妙,老母和妻子嘀嘀咕咕,暗地里骂他变了性。阿锦师傅不是个习惯看戏逗乐的人。他淳朴、拘谨、话语不多。听着老母亲和妻子嘀咕,咧嘴笑了笑,也不作解释。这些天来,他确实对为影剧配音的那具小提琴的音响所征服。他感到那具琴爆发出来的音波、反射力和折射力是那样强烈,音响性能特别地好,不由他不惊叹叫绝。他又好像从中发现了一个既古老而又崭新的境界。他想:世界上许多东西都是由人们双手创造的,只要经过努力必能达到这个高度!他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激动。他下定决心去创造。然而,他心明白,要有所成就,还要付出更大努力,要进行更艰辛的劳动……

 

雪里红棉

长白山绵绵山野,峰峦起伏,蜿蜒逶迤,像条银蛇般伸向远方。阿锦师傅仰望依着山岸傲立的一排排松树,树梢头已经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他惊讶时间过得好快,记得途经美丽的江城哈尔滨时,松花江还是碧波荡漾,太阳岛上绿菌如绵。转眼间已经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他开始感到生活不够适应了……

“大雁都已然南飞了,他却从温暖的南海之滨,跑到这滴水成冰的地方来做什么呢?”伐木工人带着疑问的眼光,盯着阿锦师傅冻白了的鼻尖,冻紫了的双颊感叹地说:“您这是没事找罪受哇!”

“怎么跟您们说呢大叔?!我们国家地大物博,沃野无垠,林木广裹,资源丰富。然而,前些日子却有一位在国外颇为知名的提琴制作家来到我国访问,看了我国自产的木材,认为质量低劣,不堪雕琢,表示大感失望。公然断言:中国纵有名工巧匠,决难制造出世界第一流的小提琴。于是,我带着这个问题来了。你们说我自讨苦吃好,什么好,可我就为把这问题闹个清楚,到这风雪弥漫的北国找答案来的,既然来了,我就得坚持下去。”

“可木棉花能在风雪中开放吗?!”

“能,能呵!金色的红棉在哪里都能开放。”阿锦师傅满怀信心说。

按照常规来看,造一把好的小提琴,木材当然是基本因素,因为木材质地的优劣,直接影响着一具琴的音响效果。我国是从四十年代时期,由一些从外国留学归来的知识界,揭开了对西洋乐器制作之页,四十多年来的确还没有哪位师傅,能造出一把可供演奏家独奏用的小提琴。难道真的如那位外国制琴师所自诩的那样,“世界上唯有阿尔卑斯山产的云杉,才是唯一理想的音响用材”吗?

木材,一个新的课题摆到了中国制琴师傅面前。北京、上海、天津、广州……全国各地的制琴师傅都在思考,在探讨,在寻求突破……

阿锦师傅带着这个令人纳闷的问题,乘着为工厂催选木材的机会,为摸清我国材质的秘密,甘冒零下数十度的严寒,三赴风雪咆哮的东北,奔向林海雪原,进出于黑龙江出产东北松木的大海林区,产色木的苇河林区和盛产杂材的山河屯林区。他同伐木工人一起睡通铺火坑,喝大锅辣汤,嚼色米渣子,啃窝窝头,每天爬六七个小时的山道。由于生活不适应,劳动强度又大,本来就患有胃痛和风湿症的阿锦师傅,现在又发作了。他常常呕吐不止,唾罢乐胃液唾胆汁;有时疲累得腰酸腿痛,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但是,阿锦师傅没有叫一句苦。他像一株雪里红棉,毅然挺立着。他深知任何事业的成功,必须经过许多艰难险阻才能达到。每当攀临那堆叠如山的木垛,凝望那铺天盖地的密林,自然而然地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既为祖国资源富饶而兴奋万分,又为自己未能尽职尽责,发挥所长,造出高水平的提琴而汗颜。他面对着一片片冲天而起的松树,不禁向自己发问:“难道这许许多多结实粗豪的巨木,竟无一可用之材?”他怀疑、犹豫,难以置信。他决心向实际学习,观察树木的生长情况,解剖木料,请教于伐木工人,并结合翻阅有关资料,研究年轮和纹理的变化规律。

黑龙江省林区生长季节,在平均温度15°C左右的时期。树木年轮的成长与当地气温变化密切相关。树木主要靠形成层的细胞增生而长粗长高。它们在特定温度和水分的条件下,春天开始生长,秋季长势停止。春材的木质细胞、细胞壁膜,排列松散;秋材细胞壁厚,排列紧密。两季材的木质松紧和颜色不同,东北松木色浅的在内侧,色深的在外侧,所形成的轮状结构,每年一圈,亦即是制琴面板材料重点研究的年轮。一棵树的树龄是有限的,据外国资料记载,世界上最长树龄的有八千多年,这样稀有的材料,我国还未发现。但是,我国东北林区的白送,有八九十年树龄的不少,它正是制琴面板的最佳材料。欧洲生产的云杉木质轻而略硬,弹性大些,振动的持续性能较好;我国东北材质稍软,弹性较低,振动持续性差些。因此,在数理不同的密度条件中,选材工作十分重要。阿锦师傅从实地考察和分析对比中,认识到任何木料分段和解出来的板材,不仅每段结构不同,而且解成的板料,其密度和硬度都有差异,因此用同样数据造出来的琴,每把琴的琴音亦不可能绝对相同。这就是说,木材不能像冶金一样,可以浇铸出成色(密度)百分之百相同的产品。木材结构的差异是绝对的,它的密度与硬度一块不同于一块,无论欧洲阿尔卑斯山或是中国长白山生产的木材,都不能超脱这个自然规律。

阿锦师傅认识到这一真理,心头豁然开朗,提高了创造奇迹的信心。他说:“虽然,进口欧洲木是令人羡慕的,但是,一想到花费国家大笔外汇,心里就不安呵!”他确信,我国自产的东北松木,经过精选,亦大有可用之材。他想,如果能把名家的制作经验,具体运用到处理我国自产木材的实际中去,制成世界一流的提琴也是可能的,决不是什么“水中月”、“镜中花”。对呵!物质(木材)可以由人驾驭和操纵,若能在制作上弥补不适,解决好材质和音响的辩证关系,同样能得到理想的音响效果。他认为制作小提琴的专用材料,其质地的优劣,直接关系到制琴工艺的发挥,左右着琴的发音。因此,在弥补木质和年轮均匀度的选择,则是我国制作优质提琴的关键之一。历代小提琴制作名家、大师,正是由于有丰富的制作经验和熟练的制作技巧,在式样选定之后,能因材施工,把精神与物质统一起来,终于创造成功不朽的杰作。阿锦师傅从向实际学习中得到启示,认识到这些正是自己以前所未能做到,而往后需要努力完成的课题。

脱颖而出

在七十年代中期,广东乐器厂生产的红棉牌高级小提琴,在师傅们的努力下,开始在国内崭露头角。徐弗、梁国辉两位师傅快马当先,他俩制造的小提琴被广东省两位演奏家选用,作为参加全国文艺汇演独奏用琴。同辈人取得成功,鼓起了阿锦师傅的豪气。他决心奋起追赶,在建设社会主义祖国的长河中竞渡,赛龙夺锦,为创制出世界第一流提琴而加倍努力。

阿锦师傅白天在工厂精心研制,辛勤劳作;下班回到家里,他又闲里偷忙,自己掏腰包从兄弟厂买回一套套木料,进行又一个试制方案。一年四季,不论严寒酷暑,从不间断。在炎炎的夏夜,他照样一头钻进那闷热的小楼阁,用方凳支起一个皮箱当工作台,在暗弱的灯光下,进行探索。作为一个有志者对自身从事的事业的热爱与忠诚,他刻苦创造的精神,确实令人敬佩。从阿锦师傅身上,我们看到一个在事业上取得成功的人的可贵形象。他有过人之处,并且是付出过努力的人。我们相信,对事业上如此苦心孤诣的人,就是百炼钢到了他们手上,也能变作绕指柔的呵!

七十年代后期,阿锦师傅的制琴生涯进入了最为丰富多彩的时期,失败与成功,苦与乐交替进入他的心房。他全副精力集中在如何对我国自产木材的应用和琴板弧度与厚度配置的研究上。他开始体会到一个作品的能否成功,就在于精致之处见高明。仿制古琴,在琴型上哪怕到了几可乱真的程度,但没有相应的琴音,还算不上体现了克雷蒙纳传统。琴型是琴体的躯壳,体现在工艺上;琴音是琴的灵魂,体现在音色上。琴的灵魂才是决定其优劣好坏的最高标准。一具制作工艺精良的提琴,缺乏美好的音色,就没有生命,没有活力。

“有志者,事竟成”。阿锦师傅辛勤的汗水,浇开了胜利之花,结出了成功之果。一九八零年春天,在广州举行的广东省提琴制作观摩大会上,他的作品锋芒初露,脱颖而出,荣获音色第一名。同年十一月,阿锦师傅制作的一把琴,又以其音色优美、圆润、华丽光彩,犹如珠落玉盘,生气盎然,为祖国夺得了国际提琴制作比赛第一枚金质奖章。美国国际提琴制作比赛声学品质共有五项评分标准,满分50分。陈锦农制作的这把琴以46.3分夺魁。各项具体分数:反应性能9.7分,生气9分,传播性能9.3分,均匀9分,音质9.3分(各项满分为10分)。

陈锦农制作的琴在纽约展出,倾倒各国知音,被誉为“陈氏提琴”,“一朵盛开的金色的红棉”。她像斯氏古琴一样,制作工艺精致,整体效果给人犹如欣赏到精湛与雄伟交织的雕塑艺术珍品,雕刻流畅,刀法硬朗。金红灿烂的油漆,全然晶莹透明,如同雨后天晴的柏油路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得更加华丽高尚。

陈氏提琴已形成作者的个性特点。他力求在满足人们悦耳动听的条件下,注意听觉器官的直接功能,达到现代化大型音乐厅和交响乐队或在大钢琴的伴奏下演奏时,应该取得小提琴独有的琴音音响效果。这既是他在提琴制作中的独特思维,也正是他成功的奥秘所在。

“音色,创造美妙的音色!”这就是小提琴制作大师陈锦农二十多年来梦寝以求的目标。他仍在继续追求,向着科学制琴的新高峰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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